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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爸爸妈妈把姥姥姥爷接来了家里。姥爷现在已经基本不下床了，甚至连大小便都在床上。他的老年痴呆症似乎也更严重了。原先，只要知道我开车回去，就会兴高采烈地缠着我带他出去玩，现在没有这个体力，也没有精力了。
我回去时，他还看着我，很开心地笑。一听说要接走他，便固执地坚持，不愿意 离开自己的家。
后来，姥爷是被两个舅舅硬架起来穿上衣服的。他一边哭，一边喊着：我不！我不！屋外的我听得心酸极了。
满头白发的姥姥站在边上，她眼角的皱纹堆积的太多了，我看不到她的眼神。
到我家楼下，上楼之前，姥爷又在车里哭闹了一番。我拉他的手时，发现他已经瘦骨如柴了。
到家后如此这般一番折腾，总算安静下来。我晚上要值班，11点才下班，回去时，发现妈妈和姥姥又在手忙脚乱地换床单，洗床单。这样的情形一夜里反复好几次。倔强的姥爷不吃东西，只喝急支糖浆——他当饮料喝。
姥姥就依偎在床边，看着姥爷。
她就那么看着他，偶然走开，姥爷会在床上叫姥姥的名字，姥姥一边应着“我在呢，我没走”，一边步履蹒跚地向姥爷走去。
今天是风雪天，屋里很温暖。午休时，我经过姥姥姥爷的房间，向里望了一眼。姥姥和姥爷的头挨着，安静地闭着眼睛睡觉。忽然间就有种更温暖地感觉袭遍我的全身。
他们俩，两个年近八旬的老人，瘦小的身材盖着柔软温暖的大被子，露出来的头挨着，姥爷的被角明显被掖过。
他们俩，都是满头的银丝，满脸的皱纹。
他们俩，都是一口乡音从年轻说到老，一辈子的善良从年轻到老，一辈子的相依相偎从年轻到老。
姥爷生病初期的时候，我坐在床边逗他开心，学唱着不成调的豫剧，听得他笑得像个孩子。他跟我讲当年是骑马坐轿娶得姥姥回家。姥姥打着岔，说：“守着儿孙说坐轿，羞不羞！”我们却越发感兴趣地刨根问底起来，姥爷便一一细数，从他离家到学徒，上学到工作，讲得零零落落却有兴趣。累了，就钻进被窝里睡一会，醒来再讲。
我记得十几年前的姥爷。姥爷是医院里有高级职称的药剂师，很受尊敬。姥爷人好，一生都是这样。他总是文质彬彬，看起来温文儒雅，与人和善，从不争名逐利。姥爷和姥姥一直保留着不改的习惯。姥爷上班工作，姥姥持家做饭，照顾姥爷的生活起居。
姥爷退休后，每天都很清闲。他不养花鸟，也不打麻将，唯一的习惯就是按点出门，在家属院里走一走。七十多岁，渐渐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越来越像个孩子，而且是那种固执执拗的孩子。
姥姥的腰已经弯了，但她还是每天给姥爷做饭，换洗姥爷的衣服，打扫卫生收拾屋子。
其实，人生要是一直都这样下去，也真的很好。
姥爷被查出癌症晚期的时候，姥姥居然平静地接受了。她每天地哄着姥爷，守着姥爷，说那些哄孩子的话，时不时地用她松弛的手摸摸姥爷的额头，或者握住他的手。姥姥的眼睛里有了更多的慈爱。满满的，虽然有时带着忧郁和惆怅。
他们俩依偎在床头，他们俩低声说这话。我在心里说，这是我亲爱的姥姥姥爷，是当年带我去野外挖芥芥菜，去小水沟里捞鱼虫的姥姥姥爷；是在暑假的夜晚陪着我数星星，给我批发冰棍的姥姥姥爷；是在我每次哭闹起来塞给我糖或是零花钱的姥姥姥爷；是在我工作以后每次买了东西给他们，都会在人前知足地微笑，不住地夸耀的姥姥姥爷。他们是妈妈的爸爸妈妈，是我亲爱的姥姥姥爷。
他们俩，在安静地屋里熟睡着，靠着门的我，却被一种无形地感动感染到眼含热泪。我想用相机记录下这个充满爱意的画面，但是怕吵醒他们，终于没有去照。但我明白，这画面已经深深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我将永远铭记这一刻。
这相濡以沫的一刻。
人生的起起落落，爱情的轰轰烈烈，；事业的风光无限，那些光鲜耀眼或是汹涌澎湃的画面终究敌不过此刻宁静祥和的一幕。这是多令人羡慕的画面啊。
这世上你最好看
眼神最让我心安
只有你跟我有关
其他的我都不管
全世界你最温暖
肩膀最让我心安
没有你我怎黱办
没有你我怎黱办……
你可知，曾经，年轻的小伙骑着马，抬着花轿迎娶邻村善良美丽的姑娘，花样的年华，幸福的时光。
你可知，年轻的医生勤勤恳恳地工作，贤惠的妻子在家拉扯着五个儿女。
你可知，他们时刻关心着娶了媳妇的三个儿子，日日牵挂着嫁出去的两个女儿。
你可知，大年初一的早晨，儿孙满堂的他们一脸幸福地微笑，看着孙子孙女们磕头拜年，每人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喜笑颜开地抱着孩子们亲了又亲，一家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他们是我亲爱的姥姥姥爷。
惟愿他们幸福快乐，到永远……
[ 本帖最后由 小兔儿妈 于 2009-12-15 15: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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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5 10: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