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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战争 一个人的牺牲
午饭过后，阿婆照例给毛豆喂奶，哄他去睡觉，意图如往常一般，阿婆想去楼下打牌。
而我，则想趁着空挡，在电脑上完成一些邮件回复和码字的爱好。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知道毛豆是不会这么快睡午觉的。
我的期望是：让阿婆带他先下楼玩个把钟头，再回来给我接手，哄他睡觉。
阿婆因为害怕毛豆的哭，所以每次下去打牌之前，她都要和毛豆“请假”，
只有毛豆说“好”，她下去后小人儿才不至于大哭。
最近的几次，我因为想拥有自己单独的时间，就采取了“诡计”来得逞。
几次都是在阿婆出门前的刹那，我提醒毛豆知道，
然后，这个好动的小人儿就会立马冲刺到门口，粘住阿婆一同下楼去，因此让我诡计得逞。
而今天，我考虑是不是选择直接表达会更好。
当阿婆对毛豆说：“你跟妈妈在家，阿婆下去打牌哈！”，
毛豆没有回答，我于是说：
“不如你先带他下去玩一会儿，再送他回来吧？我看他没有这么快睡觉的。”
阿婆没有答我，她问毛豆：“你要跟阿婆下去玩吗？”
毛豆没有回答，自顾自摆弄着我的电脑。
阿婆说：“你不理我，那我就走喽！”跟着就出了房间。
我听到阿婆开门的声音，看到稳住不动的小人儿，一下子着急了：
“毛豆，阿婆要下去了喔，你要不要下去玩啊？”
毛豆听到大门咣当关住的声音，一下子跳下椅子，带着哭腔拉住我说：
“阿婆！阿婆！要出去！要出去！”
我有些生气了，我大声地说：
“阿婆刚刚问你你不理阿婆，阿婆就走啦！妈妈跟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是要用嘴巴讲出来的啊！”
毛豆大哭起来：“阿婆！阿婆！妈妈讲！妈妈讲！……”
阿婆在门外听到毛豆大哭，折返回来，带毛豆入房哄睡觉。
我则觉得很愤怒，是失控的愤怒，掉在无力里，对自己失控的不接纳。
我关住书房门，想冷静一下。
接着又听到隔壁房间里，阿婆对着毛豆很大声的说话，反正大致意思就是毛豆不听话，不肯睡觉云云……而毛豆，也一路在那边唧唧歪歪地不高兴。
几分钟后，毛豆几次来敲我的门，最终我开门给他进来，
阿婆又来和毛豆说：“你跟妈妈在家，阿婆下去打牌哈！”，毛豆不回答，阿婆于是便走了。
随着大门一关，儿子又开始大哭起来。
眼看着我的期望已然是落空，我的失望和愤怒，让我此刻已经没有力量给出任何的爱和宽容给儿子。
而我又不想对他吼，因为我知道那样做我一定会后悔。
于是，我卡住了。
一边，儿子在继续大哭。
一边，我掉进无力里面。
毛豆一哭，就拉尿尿了，我忍住自己，给他换过一条裤子，
然后，他又继续哭，然后，又湿了一条裤子。
我呆困在椅子上，看着毛豆哭的样子，
他正站在湿乎乎的尿里，脸上哭的一塌糊涂，向我伸手，
我脑子忽然闪过自己昨天写过的那句：“当孩子哭到无助……”，我一下子醒过来，
此刻，儿子的表情，正如濒临无助一般。
而，还好的不正是，有我这个妈妈，在他身边吗？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靠近儿子。
他向我伸出手来，哭着说：“妈妈，湿了，湿了，换裤子……”。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觉得儿子特别的可爱。
我抱起他，到他睡觉的房间里换好裤子，他也哭的有些累了，软软地趴在大枕头上，
此刻，爱又重新回来，我心里，有很多的愧疚。
我躺在儿子旁边，拥着他小小的身体，轻轻抚摩他的后背。
我问他：“你刚才害怕了吗？”
儿子说：“是。”然后说：“怕那个超市的大大的风扇。”
我一楞：“哦，你怕那个超市的大大的风扇呀。”
（我想起来，前天带他去超市的时候，他一直不肯去那个墙壁上装有风扇的角落，他说怕）
儿子继续说；“那个大大的风扇，会唧唧响。”
我：“嗯，那个风扇会唧唧响，你就害怕了。”“妈妈陪着你，你还害怕吗？”
儿子：“还怕。”
妈妈：“嗯，妈妈刚才心情不好，所以对你很凶，妈妈凶的时候，你害怕妈妈吗？”
儿子：“是。”我的心里一颤。
我：“对不起，妈妈刚才对你凶了。对不起，宝贝。”“妈妈以后不凶了好吗？”
儿子：“好！”
我：“妈妈很爱你。妈妈非常地爱你。”“爸爸也爱你，阿婆也爱你。”
儿子：“爸爸的胡子扎扎。”
我：“嗯，爸爸的胡子也爱毛豆。”
我回到风扇的话题上：“那个大大的风扇会唧唧响，象不象唱歌呀？”
儿子：“象！”“象大公鸡唱歌。”
我：“哦，大公鸡唱歌，也是唧唧的呀……”
儿子已经闭上了眼睛，慢慢睡着了。
我看着他纯净安然的小脸蛋，心里很是感慨，
我轻声地说：“其实，这是妈妈和阿婆之间的一场战争，但是，牺牲的，却是你啊。”
我反思着今天的经历。
表面上，我和毛豆，阿婆和毛豆，分别在做着某种“斗争”。
实际上，真正在做力量拉扯的两个人，是我和阿婆。
我们双方都想先满足自己的需要，把需要照顾的小人儿的责任推给对方。
但是，我们之间，因为没有能够建立坦诚的沟通渠道，
我们所用的，都是隐晦的语言和方式。
（有需求不表达，只是想尽办法，切断对方的需求，以求满足自己的需求。）
我们的初衷，可能都是害怕、想避开需求冲突的，
反正小人儿总要跟我们其中的一个人，那另一方，最好就是快快逃开就好。
最终，当我们的期望没有能够如愿时，毛豆，就成了我们之间情绪垃圾的承载者。
这次的经验，我想，我会一直记住。
在家庭里，处于最弱势的幼儿，很容易成为家庭不良关系中的牺牲品。
我因为和豆爹之间的沟通比较顺畅，一直都会很留意，儿子在我们夫妻关系中的位置。
所以没有想到，这次，让我在和婆婆的关系上，学习到了这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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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6 20: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