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笑15

　　前面那人，走上讲台，定了定神，说道：“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是五湖公司培训部主管，我姓劳，这两位是我们的助教。”她指了指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子，道，“她叫刘英，我们都叫她英姐，”又指了指那位娇小的女孩，道，“她叫劳佳，我们都叫她佳佳。我将和大家一起研究工商注册这部分内容，现在发下去的资料分为三部分，一份学员信息登记表，请大家填写后交给佳佳，还没有办理手续的学员课后到培训部办公室缴费并办理培训手续；另外两份是是课程表和工商注册课程的大纲。接下来，我们先请五湖公司的总经理陈总为大家讲两句，大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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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一个个子不高，清清瘦瘦，脸上洋溢着职业性微笑的中午女人从培训部办公室走了出来。这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走在大街上，谁也不会注意，但是在讲台上这么一站却透露出冷静、从容、干练。她的眼光从每一个学员身上掠过，在秦乐天身上稍作停留，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今天是秦乐天见到陈燕的第一天，接触到陈燕那刚毅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泛起了波澜。他本不认识她，两人可能在同一个城市蝇营狗苟，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在求职过程中，他认识了她，并得到她的特殊照顾，无论是出于爱才或怜悯，他都欠她一个人情。后来，秦乐天才知道，他是五湖公司举办培训班以来，唯一 一个不用交学费用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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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大家好”，陈燕的话带着浓厚的松山口音在大伙耳边荡漾，“欢迎你们加入五湖公司全日制的培训班。这是五湖公司成立培训部以来，举办的第18期培训班，在我们以往十几期的培训班里面，有很多学员从此走出了一条崭新的人生路。财会行业，永远是不可或缺的一个行业，在国民经济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了解和接触这个行业，将从出纳和会计做起，十五年前，我和大家一样刚刚接触会计……”
　　“……在你们中间，大部分是中专生，也有大专生和本科生，甚至有些人已经通过了注册会计师一两门的考试……”，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发出唏嘘声，部分学员开始交头接耳，注册会计师历来被会计界的学员视为至高无尚的层次，考试的教材也被视为天书，一些人为之奋斗一辈尚不可及，此时听到在学员中间竟然有人已通过其中两门的考试，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均想知道是这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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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12点下班时，五湖公司的广播响起了一首歌，旋律优美，歌声凄婉动人。秦乐天首次听到这首歌，不知道歌名，却有种莫名的感动，他默默地记住了歌词：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
　　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
　　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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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乐天和众学员一起跟着的代理记账部的员工到了五湖公司食堂。每人一荤，一素，一汤，厨师的手艺相当不错，秦乐天狼吞虎咽地干了一大盆饭，旁边的邓小萍等几个学员看得抿嘴直笑。
　　下午开始正式进入工商注册的课程。
　　培训班的第一天，就在新奇之中度过了，秦乐天接触了大学同学以外的一帮人，一帮起点更低，已经在社会上爬滚了好些年的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是没有多少理想，没有多少动力，却又实实在在工作的人，他们把工作当作生活的一部分，按部就班，日子就如流水一般从他们身边流逝。
　　其实，秦乐天和他们相比并没有聪明多少，学历也决定不了什么，但数年后秦乐天成长为上市公司的高管，而这个培训班的绝大部分人还是一个会计，只不过从小会计变成了老会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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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关键的原因在于是否有成功的欲望以及这种欲望的强烈程度，有了这种强烈欲望，你会忍受别人忍受不了的苦楚，你会心甘情愿地默默为它付出，你会自觉放弃大部分的娱乐和休息甚至与家人相处的时光，你会踩下一个目标眼光就会盯住另一个更高的目标。
　　而秦乐天，了解了太多名人的事迹，吸收了他们的思想，铸就了他不安份的心和时常躁动沸腾的血液！虽然秦乐天不能成为伟人和名人，但他只要实现了伟人的万分之一，和那些没有成功欲望的人相比，已经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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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班时，这首歌再次响起，他突然想到：“既然陈总破格帮助了自己，自己是否有所表示呢？自己有的，她都有了，自己没有的，她也有了，没必要送东西。但是，必须要有这个心，要表这个态，这叫感恩，做人要懂得感恩呀。”
　　他吃完饭上了五楼，径直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边，等他敲第二下时，陈燕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他推门进去，便看见陈燕正坐在茶几中间的沙发上吃饭，饭菜边还摆了几份报纸。这并不算是豪华装修的办公室，进门的对面是宽大的办公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办公桌旁边是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放的书籍足有两百本；进门的左侧是三张沙发，中间一张茶几；进门的右边墙上挂着很多奖项。
　　“抱歉，陈总，打扰您吃饭。“
　　“小秦呀，没事，进来，坐。”她指了指右边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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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乐天瞥了瞥桌上的饭菜，发现和食堂职工的饭食一样。他坐在旁边的沙发，陈燕并没有放下碗筷，只问道，“你吃过了？”
　　秦乐天感到陈燕一点架子也没有，生活也很简朴，在这样的环境下，感觉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他并不知道，五湖公司下面的几个主管在旁边看着老板吃饭并和她聊天的机会也不多，这完全得益于那封信及自己执著的行动，才能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
　　“嗯。我吃过了，想不到陈总依然这么简朴。”
　　“生活简单一点好，不为食色所累。你有事？”
　　“没有，只是想亲口对您说声谢谢，谢谢您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谢谢您帮助了我。”
　　陈燕心道，“看来这小伙子还不是白眼狼，能知恩感恩。”好感瞬间又增加了几分。
　　两人见事说事，聊这个行业，聊五湖公司、培训班，半个小时后，秦乐天见已表明了态度，便告辞了。
　　陈燕看着他挺拔的背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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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秦乐天和妞妞的第一次搬家，以后类似这样的搬家还有很多，搬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直到多年以后两人在深圳买了房子才结束了东搬西迁的日子，对于从无到有，赤手空拳闯天下的大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必经阶段。每住过一个地方，便留下一段记忆，有甘苦，有楚酸；离开的时候，有留恋，有回忆；但是，你不得不离开，不得不舍去，因为，你得不停地向前走，有时，是你推动着生活在前行，而有时，是生活推动着你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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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毕业了，原来才是小学生
　　在培训班的一个多月，秦乐天学会了如何规范地填写凭证、登记账本，学会了如何编制报表，如何抄报税，如何缴纳税款。两个助教英姐和佳佳每日相伴左右，尽职尽责，众学员已经和她们相当熟识了，特别是佳佳，年龄不大，长相甜美，性格活泼，而且相关实操经验居然也很丰富，做事大方得体，让众学员叹服。
　　这一个多月来的各种考核，秦乐天始终高居榜首，而且成绩不断刷新培训班的记录，他是史上唯一 一个免费的学员，但也是史上最牛叉的一个学员，大家送给他一个外号：秦无敌。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适合于各种场合。相对于全国各大名较的大学生来说，秦乐天连根毛都不是，就拿松山学院很多优秀的学生来说，也远远不如。学业成绩他不如李素丽，口才和人际关系他不如陈天文，城府不及张思庭，身体素质更是不如众多学生。自尊心极强的他，在大学里时常感到自卑和失落，走出了学校这个象牙塔，比起其他同学，他更显得手足无措。但是，在这个培训班，与那些比他起点更低，更朴实的中专和大专毕业生一起，他逐渐找到了自信，连他自己都料想不到会在培训班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为什么以前在同学面前显得如此拘谨，而在培训班里，自己却明显可以和大家融洽相处？秦乐天发现到，自从和妞妞同居以后，揭开了女性身体的神秘面纱，他已经不再是个男孩，而是个男人了，以前的羞涩逐渐退去，更趋于成熟和稳重。
　　在课余期间，部分学员总喜欢走到代理记账部，看着那里的“会计师”神速地敲着键盘，个个脑子转得飞快，记录一笔业务居然十几秒钟就搞定，大家都叹为观止。
　　代理记账部门四十多人，从二十多岁至四十多岁的员工都有，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光头，叫张伟，整天乐呵呵地，无论大小，人们均称之为“伟哥”。
　　第一次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秦乐天也差点笑喷了。松山学院金融三班也有个人叫张伟，有一次陈天文请大家吃饭，那个张伟也在席中。陈天文打趣笑道，“伟哥，还好你是姓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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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伟道，“怎么的？”
　　陈天文一脸坏笑，说道，“如果你姓杨，你叫什么？”
　　张伟不假思索地说道，“那我叫杨伟呀。”
　　大家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爆笑了一通。
　　张伟笑道，“你就拼命地砸我吧，我还受得住，嘿嘿。”
　　陈天文笑道，“问题是，你一下子是伟哥，一下子又阳萎，我们接受不了啊。”
　　大这都扛不住了，笑得茶水饭粒横飞。
　　不过，五湖公司的这个伟哥虽然整天嘻嘻哈哈，功夫却着实了得，秦乐天曾悄悄地问过他：伟哥，你负责几家企业账？
　　伟哥伸出两根指头在他眼前轻轻地晃悠。
　　“两家？”
　　“嘿嘿，两家？那我还不喝西北风去了？”
　　秦乐天吸一口冷气：“20家？”
　　“唔”，伟哥那颗光鲜油亮的大秃头在秦乐天面前有节奏地晃动，犹如一只会跳舞的大西瓜。
　　秦乐天心里粗略计算一下，按每家平均收费800元计，伟哥一人每月将为公司带来16000元的收入，一年就是近200000的收入，而代理记账成本主要为人员工资，其他成本基本可忽略不计。在2004年，一个国企的老总，年薪就在10万元左右，而代理记账部一个员工一年就可以为公司创造20万的收入，着实让秦乐天吃惊。
　　但是，伟哥的薪水是多少，他却不得而知。
　　“自己的薪水目标应该是多少？今年年底可以达到2000元吗？明年3000元，后年4000元？”这个问题他稍微纠结了一下，便打开了心结：“管他是多少，只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学习和工作就行，发多少工资是老板的事，但能学多少东西，做多少事情，务实地历练自己，这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知识和能力，才是最值钱的东西，也是别人永远抢不走的东西！”
　　然而，有一个问题，却让秦乐天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学校及培训班所学，核算成本是先计算领用的材料，计算人工及制造费用，接着分摊计算产品成本，接着计算销售成本。但伟哥却反其道而行，先计算公司毛利，再计算销售成本，再计算生产成本和领用的材料。
　　秦乐天彻底晕了，他问伟哥：“毛利是如何计算出来的？”伟哥笑而不答，这个疑问也就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进入了五湖公司，负责两家企业的账务处理后，才真正揭开了谜底。
　　与一墙之隔的代理记账部那些大神相比，秦乐天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小学生。毕业了，不是你已经学有所成，而是你该更努力地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