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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同学
上小学时,我们班有一个“特殊学生”——一位智障儿,叫L。
老师说大家都是同学,只能叫名字,不能叫外号。
后来才明白,老师是怕有人叫她“傻子”才特意这么规定。
据说她原本是个正常的孩子,小时候淘气,爬树时摔了下来,落下了后遗症,就变傻了。
真实原因无从考证,只是觉得她其实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妈妈把她送到学校时说,她能学成啥样就啥样。
不求别的,就是想让她活得和别的孩子一样。
她每天背着书包来,背着书包去。从来不做作业,也不会做。
可是还是有些“坏孩子”叫她傻子,时常欺负她,戏弄她。
她会骂出很脏很难听的话,来保护自己。
可是她越骂,那些人就笑得越开心。
我觉得她很可怜。没有人和她玩,也没有人和她说话。
那时我是小组长,负责收作业。
明知道她不会交,我每次还是不厌其烦的说一句:“交今天的作业。”
她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我也会很有默契地冲着她笑一下。
这可能是她小学生涯中和同学最多的交流。
也可能是由于这样的原因,她或许把我当作她唯一的朋友。
一直到小学五年级,有一天课间,她非常激动地跑的我的桌前,说:
“我会写‘爸爸’了!”
“那写给我看。”我把纸笔推给她。
她很认真,但是有些歪斜地写下88。
我放声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拿着那张纸给别人看,大家跟着一起笑。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当时我笑了多久。可是为了那些可鄙的笑声,我已经后悔了几十年。
我多希望,她没有感到我的嘲讽带给她的伤害。
多少次,我希望时光能倒流,
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给我一个和她一起玩的机会。
给我一个鼓励她的机会,给我一个和她一起开怀大笑的机会。
也许她的童年会很孤单。 可是我依然自欺欺人地希望:她从不曾感到过。
[ 本帖最后由 我爱淘淘 于 2009-8-22 21: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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